看不见的回忆

　　为什么会想起写爷爷奶奶？大概是读了书的缘故。看着萧红和她的祖父，抑或是同龄人的经历，都让我回想起我的爷爷奶奶。我也曾想写写我的经历，想象着与爷爷上山采果子，在河边抓小鱼，望云卷云舒，听鸟儿歌唱，看蜘蛛结网……

　　可我始终是不幸的。我是一个缺少“隔辈爱”的孩子，我的爷爷很早就离世了，我甚至没有见过他，大概父亲长得很像他吧。我的奶奶身体不好，曾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，那时我还小，奶奶年事已高，我连同她说话的次数，似乎也只有两次。我问她“奶，你输过液吗”“输过”“我也输过液。奶，你输了几天？”“七天。”“真长！我才输了两三天。”……后来奶奶回了老家住，再后来，我随父亲也回了家。

　　记忆中回家那日，天很白，看不出一点蓝的痕迹，周围静悄悄的，只有人们的哭声——奶奶离世了。后来的经过我已记不大清，只是隐隐约约想起，在场的人哭地很大声，仿佛小鸟都为之动容，周围浸满了悲痛。母亲不在身边，看着这样的情景，我很害怕，急急忙忙去找父亲，父亲当时趴在棺材口上，我拽了拽他的衣服“爸，我们走吧。”父亲一把推开我的手，他抬起头，我怔住了。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哭地如此伤心，黝黑的脸庞布满了泪珠，他像一个丢了糖的小孩子，失去了这世上最后的牵挂。当时的我太小，不谙世事，悲欢离合，都尝不出任何滋味。我不明白人们为何这样难过，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离死亡如此之近。可惜，我再也没有机会弥补那时的遗憾了。

　　我与爷爷奶奶，也就没有过多的回忆了，只是偶尔回老家时，见到过爷爷的照片，爷爷应该是个很慈善的人吧？他有一般农民的淳朴品质，一定很能干，一定也和父亲一样，是家里的顶梁柱。我的奶奶比照片上更加和蔼可亲，小小的眼睛，有点凹陷的眼窝，胖胖的脸颊。只是，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。

　　我从未听父亲提过爷爷奶奶，也从来没有问过，这在我们家像是一种忌讳，无人提及。也难怪，姐姐是成年人，知道分寸，弟弟还小，根本不知道他的爷爷奶奶是谁，又或许，早就遗忘了！

　　我站在记忆的城墙上，回头望，望见两个身影，这身影渐渐离我而去，变成一个，直至消失。我翻开记忆的典藏，每一页都写着“回忆”二字，努力寻找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身影的存在。我沉默不语，兴许看错罢？

　　回忆终是看不见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