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言的凝眸

　　寒风萧瑟，怒号不止，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。回首，凝眸，竟发觉母亲保护于自己身后，无只言片语，竟有仓央嘉措白鹿踏雪的茫然。

　　冬的号角索然吹响，砭骨寒风裹挟着几片枯叶剜刮着窗棂，剥落了几片干油漆。一片凄寒肃杀，谁愿踏出家门半步？

　　偏在此时，母亲竟以锻炼为由，命我下楼买菜。而我，正与一道难题抗争，遍体鳞伤，便将怒气喷薄而出：“你怎么自己不去呀？你觉得冷，难道我不冷吗？我有那么多学习任务，时间都不够了！”

　　话声落，回响久绝后却是异常的宁静。母亲只是默默凝视着我，彷徨，无言，憔悴。太阳悄然躲入叆叇云霭，黯淡了她的双眸。

　　我愤怒不减，在母亲感伤的凝视中摔门而去。不知怎得，迎春之景竟索然无味，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竟显得“门前冷落鞍马稀。”

　　瞥见一对母子幸福地走在街上，那孩子牵着他母亲的手，小鸟似的旁若无人地欢歌，凝眸，惆怅，心中忿然更增添几许酸楚。我当时怎么能肆意向母亲发泄呢？商铺永无休息的噪声使我更加烦躁、不安。

　　街道挂满迎春的大红灯笼，仿佛是一片汉白玉中的红宝石，璀璨刺目。朔风攻势不减，不断刺疼着我的后背。我无意回头，竟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微胖的、熟悉的身影，在寒风中瑟瑟颤栗──是我的母亲！

　　那身影终于察觉了我的驻足凝眸，倏地愣在原地，尴尬得不知所措，只得同样凝视着我。无只言，无片语，我却从她的目光中读出太多的担忧。

　　忆往昔，母亲一直隐忍着我的发泄，一直以无言代替针锋相对，一切委屈通通埋葬心中。而我，却像㞞成的草包，扎一身长短不一的刺，反过来全部扎在身后壁垒──母亲的身上，却从未留意过她的凝眸到底承载了多少悲伤，多少无奈？

　　眼泪顿时决了堤，万千感慨喷涌而出，我奔过去紧紧攥住母亲的手。

　　太阳爬出了云层，带来光芒万丈，温暖了心房。我乖乖在母亲身后凝眸她稍伛偻的背影，酸楚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，此时无声胜有声。